莫负少年时

——给我支教学校学生们的一封信

李强

不知道是哪一天，我欣喜地看到你们中间的好多孩子脸上，已经悄悄地长出了小痘痘。不用郁闷，老师小时候，也是这样，唉，没少了经受磨难，一开始红、肿、痛的小疙瘩，慢慢变大后出现小脓包，又痒又痛的，忍不住去抓，破了还感染……尤其是过去白白净净的，一夜间长出来的，都会惊到自己，有时不只是脸上呢，头上、脖子上，背上也会有。这会儿，我要高兴的对你说：孩子，不错啊，青春的很。你们长大的路上，免不了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，没关系的，你的青春，你自己做主，谁没有“战痘”的历史呢？加油！宝贝！

周末考试结束后，你的六年的小学生时光就圆满的画上了句号，而老师的一年支教工作，也将伴随着四年级的考试结束，即将完成，心里很舍不得。

对你们来说，幸福而富有挑战的学生时代才刚刚开始，而我的简单生活却是戛然而止了。我要坦白地说，在你们中间，虽然大家互动不多，尤其是课上的心有灵犀那是少得可怜，可我心情舒畅，平台、眼界等等会影响你们的东西，都能在日后的学习生活中补充完善。而我眼前的每个你，淳朴、简单、恬淡、阳光，是城里孩子所缺少的，有的孩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一定能体会的，我的话，你们今后会懂。能重拾童年获取知识的快乐，哪怕是见识几天，也是幸运的，而我，用了一年的时间，这一年的每一天，每一分，都饱满着，甜蜜着。

每次打开电脑，要给你们写点什么，都会觉得鼻子酸酸的，好了，都想了好长时间了，开始吧。

天气热了，中午吃完饭后，还是能见到你们在背阴的地方玩着各种游戏，一阵嬉闹声不绝于耳。你们知道吗，这些游戏在城市里的孩子们中间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玩了，和你们一样大的孩子好多更是没有见过呢。有一次，我看着你们在楼檐下玩“抓子儿”，忍不住走了过去。那天啊，骄阳当头，空气里热浪滚滚，但那股无忧无虑的心气着实让我沉醉其中了。我看着你们开心，不由得也会想起了老师的童年生活，上小学时，我们几个男孩子常常为了玩“奔帐”，实在是天黑的看不着了，才回家，因此结下了二十多年的深厚友谊，这是最纯洁的友谊之一……

一年的时间也就是转眼间的功夫，记着我刚来的时候，碰到你们中间有几个同学发生了矛盾，便停下课，给你们说了几句我的体会，同学之谊的贵重是人生里少有比拟的，没有听懂，不紧要的，先小心翼翼的保管好，这份友谊越是久远越是风味浓厚的。你们看在生命的长河里，大家像是一条条小船儿，期初呢，你挨着我，我靠着你，慢慢的，因为一些原因分道扬镳了，可是曾经借给你橡皮擦的人，亦或是在桌子上给你划出楚河汉界的人，定是留给你了无尽的回忆，也许一些事情你渐渐淡忘了，没有关系的，总有一天相聚时，会有人比你记得更清楚，更深刻，还能一字一句的把你的过往，讲的绘声绘色，这就是同学之谊。人生难得的是相聚，唯有别离多，往昔的童真岁月自然是不会倒流了，珍惜此刻的时光。

自由的玩乐和艰苦的学习，常常是不能两全其美的。我猜你们会渴望卸下现在的重担，能每天里轻轻松松的度过。不错，老师和你的想法一样。童年的生活应当是无忧无虑，快快乐乐的，童年的日子应该像是春天那样生气勃勃、自由自在的。可是啊，我和你只有一个童年，面对这一闪而逝的童年，今天的你不一定知道它的价值，但是，老师知道，你们的爸爸妈妈知道。这段时间，将奠下你一生的重要基础。

下面，你只需要不急不躁，认真对待这段时间就行。每天围绕你们的是学校安排的考试，爸爸妈妈对你们的期望，周围同学们出众的成绩，还有写不完的作业、上不完的辅导班！你会想，该怎么办呢？你就是田地里的庄稼，仅仅依靠书本知识的滋养，是难以成才的。所以，学校生活不止是语文、数学、英语，还一定会有美术、音乐、科学、体育等等。当然，下学后，你还会有其他的游乐活动，这些都是在帮助你们健康的成长，如同吃饭，刚吃馒头不行，蔬菜肉都是长身体的好东西，一样都不能少。孩子，学习是件很苦的事情，除了努力，的确有天分的原因在里面，这就是为什么有的同学不用很费力，就学会了，而有的同学很努力，却是一直赶不上来。

在你们中间能拿到100分的同学，大家一定是非常羡慕的，的确拿满分不容易，他的爸爸妈妈、老师定会十分满意。为了鼓励你再接再厉，老师课上表扬加劲儿，家人或许还会许诺给点奖励，至此，大家是不是憧憬着经常拿满分呢。而这样的学习岁月，在你们步入中学后，可以确定的说是不会重演的。你们要做好接受中学功课复杂性和已有知识的局限，不能再抱有“次次得满分，年年考第一”的奢望。考试只是说明过去，满分又何尝不是呢，它既不代表完美，也不能作为衡量日后成绩的基础。你需要改变想法，争第一固然好，学有所获才是根本。什么是学有所获？有人说：学有所获是不断的吸收知识，持续的增加，使你们的涵养得到提升，时时处处服务于他人。慢慢的，你会明白没有这样的意识，再高的分数，再圆满的学业，也只不过是在原地踏步，不值得表扬和鼓励。

相对于城里的孩子们，你们缺少的是什么，勇气！敢于表达，敢于说出来的勇气！我希望你更好！一定会用心去鼓励你，帮助你，在老师的眼里，你们中间的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，平等的！也同样希望你的爸爸妈妈这样一起去做。孩子，我知道你的爸爸妈妈对你有足够的自信，相信你们会朝着正确的方向奔跑，远处，你们的哥哥姐姐们俨然成为了自己童年生活的主角，正在无拘无束、愉快地过着童年的春天，你后面的弟弟妹妹正在看着你，准备向你学习。

我曾经悄悄地对你说过，一次考试说明不了什么，哪怕是几次考试也是如此。因为考试不可能包括了，所有那些让大家每个人出类拔萃、与众不同的方方面面。通过卷子的一笔一划，老师不会知晓你们中间，谁在家是孝敬老人的好孩子，谁的歌唱得好，谁的画画得好……即使老师曾经见过你是乐于助人的榜样，知道你在班里、在家里，懂事、体贴、有爱心。不过，老师保证，你如此优秀的品质，老师在心里已经打了满分，为你高兴，竖起了大拇指！今后每一天，希望你都努力做最好的自己。

孩子们，把我的一点感受写出来，给你们说说，为你们点一盏不太明亮的灯，我是诚意满满的。

在过去很长时间的学习生活里，我曾经激情满满，认为只要有激情，没有困难能阻挡我们向前的步伐，还有很多的朋友在鼓励着，帮我找人生的激情，让我充满活力，激发拼搏动力。但是，在走过的一段路里的一处地方，或许由于激情，便成了过于正面的动力，不能自拔。

古有：“一鼓作气，再而衰，三而竭。彼竭我盈，故克之。意思是说，打仗是靠勇气的，第一次击崐鼓，能够振作士兵的勇气，第二次击鼓，士兵的勇气就减弱了，第三次击鼓后士兵的勇气就消耗完了。这就是人生的路途感受！我们所依靠拼搏的激情，是不能长久的，否则后果不佳，怎样做，面前没有一模一样的路能走的。不如把自己的目标分好了，用前面积累的能量、勇气，一次用尽来做，然后呢，再积蓄能量和勇气，奔着下一个目标而去，如此下去，激情是不是没有丢掉呢，每一段路里可能是新事物的魅力引起了你的激情，可能是正确的思考方法留住了稍纵即逝的激情……新事物一个接一个的出现，目标一个比一个更大，波折一个比一个更痛，中间的每一个苦头，都成为了我们得到持久永恒的激情的来源。

不管是我，还是你，咱们人生里都有自己的毕业季，也不只是一两个这样的机会，当大家挥手告别每个人生阶段时，是不是会有不舍、留恋，是不是做好了准备，走进下一个阶段的考验，仅仅是勇气、力量可能还缺些什么。回头看看，再向远处望望，人这一辈子，像什么呢，喜欢爬山的，就像是爬山，喜欢游泳的，就像是游泳，喜欢坐定的，就如同坐定般，积攒了很多，一朝用尽，再积攒，再一朝用尽。

当你们离开校园，老师独自漫步在那条你们上学经过的小路，不经意间的一穗穗的骄傲的立于土地之上，风也好、雨也好，那青草的香甜气息依旧阵阵荡涤心田，我为小草自豪。我希望我带过的孩子，都能把自己看作是一棵小草，这样才能心无旁骛，勇往直前！把自己想作小草，才好！因为小草不怕任何环境的挑战，野火烧不尽，春风吹又生，没有地域的限制，不畏艰难，可以无限地拓展疆界。我相信不久的将来，人生的未来，由你们自己耕耘，人生的胜者里，有你们的身影。我见识了小草的坚强和乐观，也看到了它如何茁壮成长，你们尽管漂亮地长满一地吧，往后的世界定是漫山遍野常绿。

门厅里的黑板报上，我留意了这样的一句话：我们什么都没有，唯一的资本就是青春……老师赞成这句话，还有一句话，老师也喜欢，想说给你们听：谁虚度年华，青春就会褪色，生命就会抛弃他们。

学习是一门苦差事，老师经历过了。你们也许不清楚，直到此刻，老师也在每天坚持学习，因为，我们身边的新鲜事物太多了，坚持学习下去才能做合格的老师。

孩子，和学习有关的事情很多很多，捡着我觉得要紧的事给你们说说。

（1）手机的问题。你的爸爸妈妈、老师们都为这个担心呢。上学期上课时，我问大家问题，咱们班的一个男孩说到了手机游戏，当时，我一下子就紧张了。因为老师见到过很多因为玩手机而荒废学业，最后步入歧途的例子，让爸爸妈妈失望难过，让老师痛心疾首。开学时，我一进班，就了解了你们的家庭情况，你们中间的好多孩子，爸爸妈妈长时间不在身边，为了和他们联系方便，手里都有手机。事情就是这样，糖很甜，吃着好吃，但是吃的多了它也会蛀牙，让我们疼得要命。你看，手机上那块小小的屏幕，可能成为毁了你的利器。新闻里曾经讲到了一个真实的案例，一个像你们大小的孩子，拿手机玩游戏，把爸爸妈妈在外面辛辛苦苦挣来的20多万元，给手机游戏充了值。就这样危险的事情，有的孩子仍旧盲目的模仿，自己管不住自己，还在同学们面前，炫耀自己多厉害什么的，充当大哥。手机游戏带给你的绝不是真实的世界，你外面的世界是非常精彩的，美丽的，也绝不是游戏里的虚拟世界，更不是你想象的外面的世界……一门心思的迷进游戏里，那后果呀，我不能再往下说了，你来联想一下吧，后面会是怎样的结果，再来看看我们自己，穿的衣服，用的文具，哪一样不是爸爸妈妈用汗水换来的，不珍惜，对得起谁呢？我还听说，有的小同学因为手机，犯上了好多问题：爱撒谎，在学校调皮捣蛋，和老师唱反调，回家偷手机玩，口无遮拦得开玩笑，还偷别人的钱等等。尤其是有的孩子回到家，晚上通宵玩游戏，早上起不来，连早饭都顾不上吃，就到学校，上午的四节课，什么也听不进去，就不要说作业了，手机的发明人是外国人，可是，你们知道吗，今天，发明手机的人，已经远离手机了。老师最近看到了一篇新闻报道，在国外，生活拮据的人更喜欢和更容易沉溺于屏幕和电子产品，而生活富足的人呢，看书、锻炼身体，崇尚不玩手机，不打电话的生活。不管我们干什么，都是在耗费时间的，我们把看手机玩游戏的时间，用在看书写日记上，满满的富足感一定会让你心满意足。

（2）规律生活的问题。上个学期的寒冬腊月里，我亲身体会了在室外，刷牙洗脸洗脚的感觉。那些日子的每一天，一早一晚的，我和你们一起洗漱一起吃饭，一学期下来，觉得身体清爽了，精神头儿比过去更足了。我们的老祖先说得好，“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”，饿了就吃，困了就睡。这是人类感受着大自然的信号、身体的信号，随规律而动，有章法可循，有益于身体健康，尤其是你们正在长身体的关键时刻，必须记住，万不可苟且。你们可能不知道，市里的大医院，常常收治因为身体过度劳累而得病的人，很多的。原因呢，有饮食不规律，作息不规律，不喜欢运动。再过三两个月，你们就要进入中学阶段了，比起现在的学习感受，一定会更紧张的。“保持锻炼，规律生活，才能有好心情，有好状态，享受学习生活，绝不凑合着过。”

回想着去年冬天的亲身经历，我觉得这两句诗挺合适的，“不经一番寒彻骨,怎得梅花扑鼻香”，“宝剑锋从磨砺出，梅花香自苦寒来”。老师的朋友去年天最冷的时候，来学校看我。恰好遇到你们吃完晚饭，正在洗漱。呼呼地大北风在院子里的几栋楼间，夹着冰冷嗖嗖的乱窜，如同风刀霜剑，这地上的冰呢，反着头顶上灯泡的光，寒气逼人，即便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，也是瑟瑟发抖，而你们呢，穿的单薄，光着小脚丫，要么围着树坑，要么站在水池子边上，一边洗漱一边说笑，叫来这里的叔叔们，无不啧啧称奇，他们都拿出手机，记录下了这一幕，回到市里后，叔叔们都为你们骄傲啊！这样的环境锻造出来的孩子，还有什么困难能挡住你们的？

再来举个例子，市里的一所很出名的学校，我听说好多像你们这样的孩子，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，中午市里的孩子们刚刚收拾好书包，准备回家，住校的孩子已经小跑着吃完饭，回教室学习了……老师不赞成吃饭太快，这会影响你们的身体，但是，会节约时间，会合理安排时间的好习惯，这是你们的优势！要坚持下去，一直到生命的终点！

（3）喜欢阅读的问题。孩子，今年的高考语文作文题目是， “劳动最光荣”，看着简单，其实很不简单呀。没有生活，没有思考，没有亲身经历，是写不好的。从小学开始，你们都在相互追逐，跑着马拉松，直至终点。靠的是一边跑一边积聚力量，力量是什么，学习技巧、生活习惯、坚强的意志等等，那么，力量从哪里来呢？阅读！

你会有烦恼、苦闷的事情，你未必有办法改变身边不舒服的人和事，但你能改变自己的心态。培养自己良好的阅读习惯和写作兴趣，这是简单快乐的良策。你可以在于属于自己的时间里，用熟悉的文字，来真实、直接的表达，那一片老师、爸爸妈妈从未走进的角落，细品自己的内心世界。老师坚信，不管是阅读还是写作，你们中间的每个人，都会从中享受到愉悦，触碰到那从心底里所迸发出来的火花。

（4）学会独处的问题。现在，大家公认的优秀的人，需要有几种核心能力：思考力、耐力、专注力。这些能力的获得，“学会独处”能事半功倍。如何培养独处，要有爱好，如写作、绘画、体育、阅读、听音乐……你们正处于学习阶段，阅读与写作可以一举两得，提高了学习成绩，也获得了能力培养，坚持下去如同享受到了一份舒适、快乐。

两个学期的相处，给我留下了一笔珍贵且不舍丢弃的财富，就是你们每天的微笑带来的，铭刻于心的无限的快乐，尽管我私底下也有着许多伤感和无奈。这不就是我们每天面对的日子么？相逢会有别离，欢畅难免苦楚。心里有爱，你们就会有战胜一切的勇气力量，未来的某一天，老师在街头遇见你，你们，希望给我带来更棒的消息。

我用一句你们喜欢的诗，来结束这封信——海阔凭鱼跃，天高任鸟飞！

祝福你，孩子们！

再见，孩子们！

邯郸支教教师 李强

2019年6月   

作者简介：

李强，男，笔名“千里赵牧”。中共党员，研究生学历，任教于邯郸市实验小学，从事小学数学教学工作至今近三十年。自2018年9月起，如愿赴国家级贫困县大名县七里店学校支教。在一年的支教工作里，他和孩子们同吃同住，和老师们同教同学，用真诚、醇厚的心境，感触、收获了无处不在，价值千金的质朴与无华！临别，他用自己独特的视角，倾情写出了给孩子的一封信，是思考，是期望，更是对自己教育工作的鞭策！